110、终见了照片-《我重写了家族历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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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灰白狐狸跟着徐二愣子出了家门,它看着这一对少男少女。

    里巷漆黑一片。周遭是民户,没有老爷居住,所以点灯都是一件奢靡的事情,只有零星的几家尚有昏黄的灯光。路灯自然也是没有的。橘黄色的灯光透过灯笼罩,照亮了它的半个身子。

    它小心的凑了过去,想用前爪按在少年的手上,提醒他。可它的前爪停滞在半空,僵硬了一会,终究没有搭了过去。

    用什么理由去阻止这一切?

    未来的恐吓?

    赵家一旦知道一个婢女和少年有染,会如何?应不会有太大的麻烦。秋禾是个善于精明算计的人,她知道,也了解,赵家的规矩管不到徐科员身上。正如赵嘉树和徐二愣子见面的第一天,就将秋禾准备送给少年那般。

    至于律法?《临时约法》严禁买卖人口,禁止蓄奴。如秋禾之前在院门口所说的那样,徐二愣子将她视作赵嘉树的私有品……。这种固有的上下尊卑封建等级观念本就是错的。

    它若阻止,和对徐二愣子施暴的徐氏宗族的人并无不同。

    都是将封建的条条框框套在了少年身上。

    它期待徐二愣子和她的在这个时空的再一次相逢。可它并不想将本来的自由恋爱搞成了封建大家庭式的包办婚姻。

    正如面对周三姑娘时,它没有阻止,亦没有帮助,做了个旁观客。

    错事,谁都会犯……。

    手上提着的灯笼坠落,烛光摇晃,转瞬熄灭。

    和上次在黑漆长廊差不多,只不过这次是徐二愣子将秋禾箍抱到了怀里,他竭尽所能索取少女的芬芳。这种对禁忌的打破,对绅士礼节的抛之脑后,让他隐然间看到了一种名为“自由”的曙光。

    秋禾怕赵家的规矩,他亦怕外面的规矩。

    他本就该是无拘无束的田野少年,然而一步步走来,他已经被规训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了。秋禾说过,她不贪图他的名份,一点也不图他什么。

    里巷拐角有一处小竹林。

    一男一女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待粗竹被压弯了几次后,徐二愣子粗粗的喘息了一声,他整理着自己的长衫,犹豫了一下,将身上的粗布帕子递给了秋禾。

    乡人对男女之事并不陌生。他在童年的时候,会和玩伴一同用石子去砸尾巴相连的野狗,也会偷偷去看牛倌、羊倌给畜生配种的一幕幕。

    畜生与人大体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他坐在竹林旁的一摞砖石上,从怀里拿起了火折子,打开塞子,看着里面未燃尽的火星。灯笼就在他的脚边,他想了想,又收回了火折子,没点燃这一盏灯笼里的蜡烛。

    “我不图你什么,真的。你也别想着娶我,这也是真的。我不会给人做妾。”秋禾从竹林里走了出来,她坐在了徐二愣子的身旁,“你心里现在肯定后悔的紧,好端端的招惹上了我,明明去娼馆几角钱就能解决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,就算是老爷、太太、少爷打死我,我也不会说出你的姓名。”

    她手撑着下巴,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,补充道。

    赌注般的誓言从秋禾嘴中吐露出来,徐二愣子故作僵硬的脸微微动容了一下,他偏了偏头,伸出手,玩弄着少女从耳旁垂下来的发丝。

    这发丝像狗尾巴一样,毛茸茸的。

    他将其绕成圈,缠在手上。

    “我是我爹的第四个女儿,叫来弟。七岁被卖到了赵家,成了赵家的婢子,比小宝子能晚了三年。每月发下月银,我们作婢子的月银也不一样,我前几年每月只有七角钱,后来多了些,算上主子们的赏,一个月能落一块三四,比外面的人舒服多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存了银的,再过两三个月,熬过这个冬天,我就赎身,回家去。我爹说了,他替我存了嫁妆,等我回去,就给我找个好夫家。我知道,他肯定是不如你和少爷的,但没事,只要人踏实能干就行。”

    秋禾慢声倾诉道。

    这些话以往她是不会轻易往外说的。这世道冷得很,没人会同情一个被卖身到大户人家的婢子,都认为她们是去享福了。而在赵家里,一样是婢子,她们的遭遇或多或少都类同,也无可诉说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也好……”

    徐二愣子张了张嘴,却连什么安慰话也说不出来。良久,他只能以“也好”这两个字对秋禾的遭遇报以同情。他是应同情秋禾未来的夫婿吗?这没什么好同情的。入了大户人家的美婢等出了门,身子早就不干净了。娶秋禾的夫婿在送聘书之前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“徐爷,你今后想要我了,就和我说。”

    “在我嫁人之前……”

    秋禾笑了笑,她夺走了少年手中的火折子,将地上的灯笼点燃。昏黄的灯光亮起之时,她已直起了身子,“谢谢你的灯笼,我明天托大牙婶还给你。再见,徐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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