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章 读剧本(三章合一,一万字)-《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[娱乐圈]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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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也要努力啊!”

    不服输的感觉油然而生。薄绛不需要金手指也能做到如此,他池寄夏可不能输给自己这两个队友。

    于是,池寄夏没有使用金手指,选择靠自己拆解薄绛提出的问题:“很简单,正如‘生命会找到自己的出路’。曲韫帮他们抢回了救济粮,带他们救出了被贪官关押的亲友,又替他们伸张了正义,他们凭什么不服从曲韫?”

    “可北国人与周朝是世仇!在那之前的一百年前……”

    “战争发生在边境,洪水侵袭的,是从未被铁骑踏足过的中原腹地。曲韫虽然是北国人,但他并没有做任何不利于周朝、不利于他们的事情。”池寄夏说,“你得承认,他们只是想吃饱而已。而且自古以来,百姓都很短视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看不见,难道他们没有听说过吗?”薄绛冷笑,“‘最初,他们抓走了犹太人,我没有出声,因为我不是犹太人’。就像这句话里说的那样。他们看不见别的北国人对边境的虎视眈眈,看不见百年来的世仇,看不见就在十年后,破灭的故国……”

    薄绛快要呕出血来。

    他觉得一阵晕眩。

    太可笑了,实在是可笑。他相信的,欺骗他。他保护的,背叛他。他善待的,欺侮他。他放过那些反抗军,不追究任何一人的罪责。他秉着烛火,与被捕的牢房中的反抗军一把手彻夜详谈。所有被他放过的人都告诉他,他们的首领是一个普通的周朝庄稼汉子。他们都知道,却唯独没有一个人告诉他,那个被他们用爱珍惜、小心隐藏身份的人是敌国的人。

    “当初我放过他们时,那些人看我,就像是看一个愚蠢的笑话那样吧。”

    他面无表情地想着。

    滴……滴……

    微不可见的电子音在天际响起。透明的丝线顺着墙角攀爬进来,翻山越岭。

    最终缠在薄绛的脚踝上。

    池寄夏不明白薄绛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。

    可能这就是体验派演员吧。他想,并在肃然起敬的同时问系统:

    “我身为薄明绛的爹,这时候是不是也该和孙子一起破防一下?”

    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薄绛,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查过。”有人举起手机,“在那场旱灾之前,当地的百姓就已经被横行的贪官与苛刻的重税折磨了数十年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很凉,像是蒙了层薄薄的冰。

    “在薄氏王朝之前,这片土地上也曾出现过陈氏王朝。终结它的依旧是连年大旱,依旧是只知弄权的宦官、花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的县官之位,清河薄氏于是起义,然后才有了周朝。将两个王朝的末年放在一起做一个对比,你的薄氏王朝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去。你叫他们爱你的周朝,是叫他们爱你的周朝的哪一部分?”

    “是爱你的贪官污吏视他们为蝼蚁,为了避免被皇帝斥责,瞒下灾情不表,整日快马加鞭送去京城的,只有何地何时发生祥瑞?”

    “是爱你虽有科举,但舞弊横行。多少平民寒窗苦读数十年考不上一个秀才。官宦子弟无需科举,总有名目让他们去继续做官?”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卧槽,要打起来了啊。这是池寄夏的第一个反应。

    丁别寒躺在床上本想补一觉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
    昨天夜里看见的那一幕依旧晃动着他的心弦。

    近乎无色的丝线,不知从何处而来,却在夜里悄无声息地攀援至薄绛的床榻之上,显露蜘蛛般的狰狞,直直地便要刺入薄绛的脑部。

    ——就像用来操控傀儡的丝线一样。这是丁别寒的第一个想法。

    那些丝线是什么?是谁在控制他们,那个“人”又在哪里?

    薄绛近日来的异常和它有没有关系?这背后到底埋藏着怎样的阴谋?薄绛会不会像安也霖过去那样,被另一个陌生的灵魂调换?

    这个男团里发生的一切异常到底和他的“无限流溢出”有没有关系,还有……

    他到底是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?

    丁别寒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丁别寒是一个冷漠的人。他不善言辞,只善于思考。在父母去世后,他将自己寄托于极限运动中,很少和其他人有过近似友情的交往。

    他喜欢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。越到危险处越需要冷静,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。

    后来他在潜水探洞时遭遇意外,水下洞穴里的漩涡卷走了他的方向感。在缺氧濒死时,丁别寒进入了无限流游戏,从此他与外人的交流更少了。

    一是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暴露,一是没有时间。

    可人心都是肉长的。这段日子和虹团之间的相处,到底让他有了一点可笑的……归属感。

    虽然这点归属感不至于让丁别寒为他们做什么事。可万一,这些队友被夺舍的悲剧,是他造成的呢?

    是他身上的无限流溢出,让安也霖险些被夺舍。

    是他让池寄夏在精神病院里遭遇了……如今他还没能打听出来的事。

    是他让薄绛遇见了那些丝线。

    而易晚亦正亦邪,不知是敌是友。

    ‘老板,你选中我时,有想到过,最终会是我为其他人带来了最大的不幸吗?’丁别寒呆呆地想。

    还是说……

    丁别寒突然打了个哆嗦。

    老板多智近妖,他早就算明白了!

    他知道这些队友们会被他的无限流感染。被感染次序如他们的抵抗力次序……最终也会轮到易晚。

    老板这是想借他的手干掉易晚!

    丁别寒背后冷汗直冒。他告诉自己这不可能……可闭上眼,他就会想到薄绛。

    “……现在只要一闭上眼,就会看到薄绛的脸啊。”他低声道。

    “啪。”

    丁别寒震撼睁眼,看见安也霖站在他门口,目瞪口呆,且水杯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一阵。安也霖体现情商:“你想去看看他们排练吗?”

    丁别寒:……沉默地跟上了。

    两个人并排走了不到三十秒。安也霖就问他:“别寒啊,我没有别的意思。你现在是不喜欢易晚了吗?”

    丁别寒噎了一下,斩钉截铁道:“从未!”

    他以为自己否认得坚决,但安也霖看他的眼神里的同情更多了。

    给我停下啊你这该死的眼神!

    两个人到客厅,发现那三个人似乎正在吵架。薄绛捂着胸口脸色煞白,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。池寄夏在说“易晚你在说什么啊易晚”,而易晚正在薄绛的背后给他拍背。

    一边拍一边淡定地说“麻烦您等一下再晕啊,我还没把话说完”。

    安也霖被此情此景震撼。丁别寒更被震撼。

    因为他看见了薄绛脚踝上的无色丝线。

    又来了!

    不是他的错觉,那几条丝线又出现了!

    池寄夏:“易晚,我求求你别说了……”

    池寄夏难得做一次和事佬,他觉得自己恐惧又兴奋。

    薄绛:“易晚,你继续说。”

    “薄明绛,你希望他们不要背叛的到底是他们的国家,还是薄家的皇室?你自称的为百姓付出一切的前提,究竟是不是你希望百姓们的心中有你?你守护的到底是百姓们的王朝,还是你薄氏家族的王朝?这么多年来,薄家人骑在他们头上,重税养出一个听信宦官的皇帝,一个好大喜功整日南巡的皇帝(薄明绛的爷爷),又养出一个修仙的皇帝(薄明绛的父亲),加起来多少年了,一百年了。那些百姓等了你们一百年了。就算养出一个真的有才能为百姓的太子又如何?你凭什么让他们相信你、再等你三十年?”

    让他们用他们的一辈子来等待你复兴他们只在史书中见过的荣光吗?

    那是百年的苦难。

    “这片土地上,陈家建立了自己的王朝,被薄家推翻。薄家建立了自己的王朝,被曲家推翻。然后是王家、赵家……永远都是封建王朝。你不能指望他们爱薄家胜过陈家、王家、赵家——只要他们是正常的朝代更替,不是丧心病狂的外敌。因为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,都是一样的。”易晚轻声说,“即使薄明绛再世,再给他五十个诸葛亮,薄家王朝就能千秋万代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且你知道那些臣子们为何竭尽全力阻止太子出巡么?因为他们贪恋权力,甚至不想让太子看见‘现实’是什么样的。太子的眼睛和耳朵是臣子的笔墨。在皇城办公,就是在他们一手构建的纸牌屋里打牌。薄绛,每个人都很渺小。”

    易晚说到这句话时,池寄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:因为易晚的眼睛,看起来有点疲惫。

    “……如果一个人不觉得自己渺小,觉得自己有权力拯救世界,那么只有一个原因——他太高傲、太高看自己了。他相信自己的需要是世界的需要,他相信自己是全能的。如果一个人是全能的,那么他就不可能是圣洁仁慈的。因为他在高看自己的同时贬低其他人的人性。这些人性有好有坏,但世界总不是一个准则。”易晚说,“不要再说那些可以用来‘上台面’的东西了。薄绛。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是觉得他们信一个北国人有问题,还是只是因为——那个北国人是曲韫?”

    薄绛沉默良久。丁别寒更骇然了。

    他看见缠住薄绛双足的丝线居然松了一点。

    只是一点。

    “所以王都活该被北国人屠戮么?”薄绛轻声道,“就因为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难道易晚说的不是对的吗。

    对于那些百姓来说,薄氏王朝就是一个腐朽的……不值得任何人为之效命的王朝啊。就像历史上秦灭六国,晋灭汉,宋灭唐……一个样。

    可是他的王都呢?

    那里是一个纸牌屋,是一个娃娃屋,可他听到了那些撕心裂肺的声音……

    薄绛的头更痛了,痛得撕心裂肺。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想起来什么东西的,因为他一直告诉自己,他在坠楼而死后,立刻就来了现代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说北国人是对的。可他们都死了。”易晚的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曾经看过一本小说,里面有这样一段话。”

    一个父亲带着孩子走过一处坟茔。孩子说:这坟茔里埋的是坏人么?

    父亲说不是。

    孩子说:这坟茔里埋的是好人么?

    父亲说不是。

    孩子说:那是什么?

    父亲说:是历史。

    “而且我说的,只是那一刻的曲韫。”易晚说,“后来,他变了。”

    死寂。

    令人绝望的死寂。

    薄绛最后说:“可我没有办法不恨。”

    他抱住头,将自己放在桌子上。众人胆战心惊,因为看见易晚在轻拍薄绛的后背,薄绛却完全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。

    我以为他们吵架了。

    易晚说:“薄绛,你历史学得比我好。所以比起王室的兴衰,更该知道那个朝代的其他人是什么样的,每个朝代的其他人是什么样的。你是高考状元,我是高中文凭。”

    安也霖恍惚:“可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好有文化……”

    高中文凭,认真的吗。

    池寄夏说:“你看你们,都把别寒吓到了。”

    看这阳刚小姑娘的眼睛,瞪得多大啊。

    易晚和薄绛的对话没把安也霖吓到。倒是池寄夏关于丁别寒这话把安也霖给吓到了。

    “行了行了,这就是正常的对剧本,不是吵架,都散了啊。”池寄夏组织另外两个人离开,“是不是啊易晚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易晚说,“其实我想说的是。”

    “薄明绛没有罪。如果他有一项罪过,那这项罪过的名称是,他太过于傲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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