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19 奸邪难诛-《汉祚高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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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车厢里,沈哲子正襟危坐,神态专注的端详着手心里的掌纹。相对而言,坐在他对面的温峤则就显得不够淡定,当然也根本淡定不起来,他本来是冲上门去寻衅,结果却被兴男公主冷嘲热讽一番。

    大概是怨念太深,温峤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再怎么开口,牛车已经行出了乌衣巷很远的距离,甚至都行过了太庙,那小子仍是垂着眼睑不发一言,这不免让温峤更加不满,冷哼道:“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?”

    沈哲子闻言后才抬起头来,故作茫然顾盼状,片刻后才拍掌笑语道:“是了,其实晚辈早就有一番感念之词存于肺腑良久,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向温公讲起。”

    温峤闻言后便冷笑一声,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,要说什么即刻道来!”

    沈哲子轻抚着那车厢壁,不乏感慨道:“晚辈一直想要说的是,温公实在可称得上是当世楷模。如今时局确是艰难,国用匮乏,但世风却是浮华不减,人多崇奢靡之乐。反观温公,高居台辅之位,出行却仍是老牛素车,虽然威凛不著,但德行却让人涔涔汗落。”

    “讲到奢靡之乐,都中还有人家能够胜过你家?”

    温峤听到这话,当即便不屑的撇了撇嘴角,继而眼珠子一瞪,不乏恼怒道:“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废话,我问你,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?”

    沈哲子闻言后便长叹一声,一脸诚挚道:“如果温公说的是近来我家摘星楼内哗噪之事,这件事我确是做的有欠考虑,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喧哗,让温公和台内诸公都因此受扰,真的要向温公道一声抱歉。”

    温峤本以为沈哲子还要推诿责任,甚至已经都想好了说辞,可是听到他居然这么干脆的认错,不免微微错愕,然后便有些狐疑:“你是真的明白自己做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事实本就如此,哪容狡辩余地。晚辈是真的始料未及,所以心内也是愧疚,这才避谈不言,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求取温公谅解。”

    沈哲子一副痛心疾首状,满脸诚恳的说道。

    眼见他如此模样,温峤不免更加狐疑起来,他往常见这小子或是云淡风轻,或是智珠在握模样,倒还真的没有见过他如此消沉的模样。

    略一思忖后,他正待要开口劝一劝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,可是转头又想到这小子的劣迹斑斑、屡教不改,甚至于自己亲自登门还被他家小娘子抢白一通,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,拍着车壁忿忿道:“现在明白自己做错了?既然如此,为何当初要这么做?既然做了,却不记着知会一声,反而自己出城游乐去了!知错又有何用?你又不会改!”

    眼见温峤如此愤慨模样,可见此老确实是恼了,沈哲子讪笑一声,说道:“所以说,事已至此,再说其他也已经没有用了,不该做也做了。只是晚辈想请问一下,台中对此可有什么处理的意见?错确实在我,台中有什么决定,晚辈都会积极配合。若能平息事端,就算拆掉了摘星楼也在所不惜!”

    “拆楼?你倒是舍得,可就算你肯,你那楼内如今已经是群贤毕集,他们也未必就会答应!眼下他们尚盘踞在那里自己挑选什么三君、八俊,台中又何必去招惹他们,再让他们选出什么‘五侯’!”

    听到温峤这么说,沈哲子又是忍不住一乐,笑语道:“我虽然刚刚归都,但却听人说都内那些年轻子弟,当中不乏人要将温公推举为三君之一。若果真如此,温公确是不愧此名,理当受之!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脸笑!”

    若不提这一茬,温峤气得还轻一些,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明所以的胡闹而已,他们编出的那些名头本就不会受人承认,就算居于其中也不会有什么荣耀。他们要以党人自比,可是如今台内哪一个也没心情去为难他们,免得招惹一个权奸骂名。虽然未必会有什么实际的坏处,但是恶心人啊!

    “那个摘星楼虽然是你家园墅,但最近你也不要再去了。今天进了台城就正式履任,都已经拖了这么久,若再不应诏,台中也不会再等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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