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51 一拍即合-《汉祚高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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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门户之内,我也就不怯言耻。”

    王兴之脸上泛起愁容,叹息道:“早年居家受教,少趋人前,时人多不知我,实在愧对家门清声。家父也曾因此斥我,所以近来也是忍愧疾行,以勤功补足旧缺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门内,也听说阿郎近来确是清声大涨。生于此门,本无长忧,缓进徐行,公卿可期。但郎君年华正盛,不耐平淡,这也是常情。其实外间贤愚杂混,反不及门内清逸。太保次郎敬豫,本就是绝俗神清的高傲之选。阿郎长与亲近,久而自然也会渐渐自美。”

    言道自己的爱子,雷氏已是满脸容光焕发,她这腹中所出虽然待她不甚亲近,但雷氏却素来都无怨言。她毕生无一可傲,唯独所出几子,是她一生心事所系,每每梦及妙处,简直睡梦中都要笑醒。

    “敬豫持曲弥高,和者自寡。随其出入,我是形神俱秽。但有阿姨此言,以后我也一定多从敬豫以作自补。”

    王敬豫这个人,对堂兄弟也少有青眼,王兴之其实不乐与其接触,但听到雷氏这么说,还是附和一声。

    不过转头他又作愁容:“只是早先门外受辱,至今思来心意难平啊……”

    雷氏听到这话,不免好奇起来:“当世还有何人,居然敢辱阿郎?”

    “阿姨算是长者,我也不必羞于启齿,便是那南貉之家的沈氏驸马!”

    王兴之恨恨说道。

    “又是沈家?”

    雷氏仍不住低呼一声,神态已经变得颇为精彩,见王兴之好奇望来,便摆手道:“阿郎请继续说。”

    王兴之便将近日所困详细道来,言中不乏忿恨,末了长叹道:“时人肤浅,貉子资厚,以此而惑众,庭门兄弟尚且不能同心,又何以去罪论旁人!奸小当道,贤雅者痛心世道大坏。我一人之荣辱不足介怀,可是那南貉盛气凌人,若不予以薄惩,清风污尘,余心不平啊!”

    雷氏这会儿已经归于理智,不动声色道:“那么阿郎是打算要如何做?”

    “貉子以资惑众,愚者难辨,清者难言。若欲使其绝众,当以其道应之,待虚附者尽去,才以清声教人,将他打落原形!貉子就是貉子,皮囊雕饰再怎么精美,剥去这层外皮,内里仍是南蛮宗贼!”

    王兴之讲到这里,神态变得激昂起来:“似敬豫那种清质雅骨,能赏鉴者绝少。貉子本性卑劣,反而能集众声邀宠。如此不平之世,阿姨难道无怨?我是不忍人世此态,要以此身以挽正声,只是困于资匮,不知阿姨可否资我一二?”

    雷氏听到这里,总算明白这小子原来是上门借钱的。她眼下已经变得冷静起来,自然不会为王兴之这个小辈所惑,并不急着回答,只是心内仍在思忖。

    数日前她母家兄弟登门求助,也是因为沈氏使人为难,虽然她指使兄弟强硬以回,但胡奴就是胡奴,雷冲归乡几日却无进展,乡斗几场反而被卞家子打伤数人。心内气愤的同时,也更坐实了她的猜想,那就是沈家子的确在针对她母家。否则凭个破败人家子弟,怎么能招揽那么多善斗悍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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