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51 幼子渐立-《汉祚高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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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华赏宴乃是学府盛事,工程院自身人用不足,自然要向其他学舍雇佣人力,且报酬丰厚。恰好近来学业并不繁重,桓冲便报名前来帮忙。

    “今年行台也无辟用,且各方良才投献诸多,我也不知等到何年才得入职。不如明年春里试作吏考,若能得中,贴补家用之外,也能略积事迹。”

    桓冲一边行着一边自作算计道,他其实从今年开春就想参加吏考,但却遭到阿母强烈反对,只道桓氏子弟不能循此偏途入仕。

    但阿母却不知河洛当下时势,行台威仪散及四野,各处不乏野贤争相入投,行台于才用方面实在不乏,就连那些广得时誉之众都要等待选辟,他区区一个馨士馆的学生想要获得辟用,不知将要等到何年何月。

    当然征辟也并非唯才是举,还是有人情的操作空间,可是他家人情早在前一场动荡中被消耗无存。即便还有三兄任事,但终究年浅,也多局限在军中,很难关照家人。

    像他二兄桓云一直在从此途求进,但投出诸多拜帖,换来往往都是冷眼,反倒将三兄甲俸因此耗费大半。

    想到这一点,桓冲又忍不住叹息一声。每每二兄求进无果,归家便要抱怨长兄累及家门,使诸弟都为世道所厌,阿母也因此忧叹连连,常有咒骂言语。

    随着年龄渐长,晓事更多,桓冲往往也不理解兄长桓温当年为何要那么做,但也仅仅只是不理解,倒也谈不上怨恨。即便不循人情,行台晋身之途同样不乏,他只是觉得二兄迁怒于身不察己短,实在有些没道理。当然这种想法也只藏在心中,他是不会在家人面前吐露的。

    待到行出西山范围,天色已经渐晚,桓冲便加快步伐往城南而去。

    途中路过一处役营,里面居住的多是一些违禁犯事的苦囚,突然桓冲隐约听到人呼唤“桓大”,他脸色蓦地一变,直接行下大路往那役营而去。

    役营居住虽然多是一些苦役,但也并不脏乱,一些日常的杂务俱都整整齐齐码放在一处等待焚销。营中不乏役夫走动,神情虽然多有木然,衣衫也是褴褛,但却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。

    关于这一点又不得不说起去年春里,行台主持赈灾扑灭疫情,桓冲作为馨士馆学生也有参加,主要工作便是监督劳役们沸水浸泡,看来这规令一直保持下来了。

    一个外人贸然接近役营,很快便引起了守营军卒的注意,有两人上前手持竹杖驱赶。桓冲只能小退几步,站在远处垫脚张望,可是观望良久也没能发现记忆中那个伟岸的英姿。

    这会儿天色越发黯淡了,桓冲只能怀着失落的心情返回大道,继续向洛阳城行去。

    待到洛阳城外,天色已经彻底晚了下来。虽然城中也有宵禁之令,但主要在洛水两岸执行才最严谨,城南一片倒是还能自在出入。

    入城之后,桓冲并没有急于返家,而是转到就近一个夜市中去。

    洛阳城居民渐多,但绝大多数都是赤贫小户,即便有什么衣食饮用的需求,也无需专程造访城内几个大市,因此坊间各种私市便应运而生。至于售卖的货品也都很朴实,或是谷米蛋禽,或是綀麻咸味,都是小户私产、庶民需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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